那时故乡春天轻盈，云朵时不时
从一阶台阶跳到另一阶
再往回跳
夏雨偶尔暴烈到发脾气时会打落
屋后哥心爱的樱桃
记忆里似乎只有秋天无所依靠
天神与家禽都忙着寻找
在菜园拯救最后的温暖
冬天，无数捆柴在屋角
尽量睡成一只不会拉风箱的猫




我们的房子在云南的
昭通永善大兴乡骆丘村
瘦弱的土地作为他相称的亲人
华美，但不合你那意义贫乏的趣味①

我们的房子习惯了门前的沙柏树
比他更俊，也更挺拔些
总之，他乐于接受客人来了先夸赞那棵
挡在他面前的沙柏树

我们的房子在父母外出后开始
严肃生活起来，不再轻易弄伤自己
也开始习惯没有家禽陪着，学会和自己说话
学会把根系伸抵更深来抵御逐渐长大的风雨
像我和我哥那样，学会抵自我御更多的疼病

现在我们的家里就只剩我们的房子了
他会不会顺着那些以前的脚印到地里
尝试去喊我们回家生火做饭
会不会在山上吹着风忽的就
明白我们再也不会回去了

那我们的房子会开裂，锈去
像一枚青皮核桃落地腐朽
裸露出瘦骨嶙峋的过往
如果不及时收获，它们
会不会被神采回他的画册




燕子不用再回来
守墓人不用惦记了
铁轨声声，冷冷
从远方，入梦来

不用烫一壶酒
仿佛你还坐在
我的左边，右边
有时也走在前面
故事不用，花生不用
烟花轻易一闪
即时凋零

路把脚印还给
马的蹄掌，上面
还有叮叮作响的蹄钉
日暮沉沉，晨星点点
绊倒的露水
重新站起
有泥土亲过
房梁还耷着眼
瓦片并卧枕月
土墙微醉
有火淌过

农夫在门外
举着一颗星
时明时暗
他心里等着
另一颗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