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三章
作者简介:白牧之,本名白雪峰,网名江湖秋水。山东莒县人,诗人,独立书画策展人,出版过诗集《纪念光阴》、《水逝流年》。
清明雨中
在暮春每一个清晨 期待听到
你青衣一身 离开天堂落进凡间的声息
这个弥漫祭祀气息的季节再逢上一袭冷雨
双手脆弱竟已掩不住怀念先人的愁城之门
一场顶头的北风扫过乡村之后
凄凉的苍苔在心底复活返青
雨雪霏霏 凌乱了二月杏花三月粉桃
明天我将和家父备好纸钱回到故乡
让漫天飞舞的纸蝴蝶为先祖带去祈祷和祝福
春树 你一定还要把灿烂挂在树梢
把嫣红与妩媚留在清明雨中
把倩影娇姿倒影进乡下贞洁的河水里
把清香洒进乡间清白的空气中
我已和春天的万千个姊妹约好
携手在清明雨中 看落缤纷秧苗分蘖
听万千只春禽啼鸣 催万千只冬茧化蝶
一起等春天的最后一名邮差把孟夏的请柬送达
2019年3月27日五稿
祖母周年祭
野草悄悄爬满墓园 苦艾香起
祖母 你的苍老曾也来得无声无息
家乡静静的果园 静静的田野 静静的花开
仿佛 还那么辛劳 慈祥
您就在天井的枣树下喂鸡
祖母 寒食填土 清明祭奠
您当年的虔诚 今天由我仿效
沽一瓢莒地的烈酒
供一捧家乡的五谷
祖母 一抔黄土轻易隔开您我
一沓纸钱烧红儿孙的泪眼
尘世间 真诚的声音是微弱的
时下不还只苟存于唇齿之间
一昧的教我行善积德
您念断佛珠 竟然
也未留住 美德与光阴既逝
祖母 我用三月的榆钱祭您
祖母 我用麦地的荠菜祭您
一生劳顿 河水一样奔波操劳
泥沙中只淘出闪烁质朴的石英云母
可您总是那样容易知足 乐于平淡
祖母 让我再为您点上一袋旱烟
一声咳嗽 呛出一个悠远的传说
呛出满天满天的晚霞
在您驾鹤西游的那个黄昏
所有的花草都为您默哀
所有的秋虫都为您低泣
祖母 忐忑于城市 胶着于红尘
如今伤于世事的纷争 人间的罗网
品着苦涩的泪水 怅望故乡
在第一个虚空孤独的夜晚
祖母 我多想在一钩弯月之下
再与您一起饮几杯莒地的烈酒
2019年3月27日六稿
清明祖母祭
一
祖母 在这个春天
我想真心的盛开一朵微笑
送给从前的您
以及从前的从前的您
蓬勃的三月我不想让您
听到来自人间的任何一声叹息
二
凡事一逝不可追
您我终究是飘于世归于尘
可谁又能舍得
那段陈旧的美丽 斑斑驳驳
那段逝去的忧伤 浓浓淡淡
让人再也无法企及的
沭水煎青茶 桂花酿米酒
祖孙二人宁静祥和的相处时光
一个夕阳故事 一顿油灯晚餐
三
时过境迁 我已逾不惑之年
可我还是止不住那么心酸的想念您
如果能在时间的琥珀里凝固
我宁愿做个您身边
永远长不大的沉默寡言的孩子
闻着有故事的旱烟香味
拿着一根一直燃不尽的滴滴金
四
祖母 是谁那么狠心
盗走您的慈祥 仁爱 柔韧
寡居四十年连星辰和蟋蟀
都是您最好的朋友
风清云淡您也微笑
暴风骤雨您也淡然
谁知道您冰心里隐藏着多少莫名的孤独
五
祖母 您一生真像荞麦
能在贫瘠的土壤中生长
不需要过多的滋养
却能在青黄不接的季节早早开花结果
救活世间嗷嗷待哺的孩子
祖母 您是尘埃里一朵朴素的花
不论我的诗笺如何泛黄
您永远会听到我在用心弦唱那首岁月的老歌
2019年3月27日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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