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此信的时候
你离开人间已经两年了
没人告诉过我你的墓址
我不能手捧一束白菊
在某个微雨的清晨
穿过蜿蜒的山路去看你
尽管这是昨天之前
我想象过很多次的画面
昨天我才知道
你埋在了长沙城的黄土里
你在此娶妻生子立业
也会一直长眠于此
如果我去看你
我要穿越湘江、剁椒鱼头和方言
还有绵延的水泥森林
我担心你已经认不出我
毕竟二十多年没见
我们已是朱颜辞镜的年纪
我得像一个害羞的孩子
在你坟前重新介绍自己
就像我们孩提时的初次见面
那时候我还叫曹斌
不叫曹华锋，更不叫阡陌
我们做很多蠢笨的游戏
水库上划船，醉后不知天在水
大河里抓螃蟹，云在青天水在瓶
正月十五一起闹元宵
在旷野里放火，耍龙灯祈福
记得一个夏日的午后
我们趴在我外公家的台阶上
看楠竹开出米粒般的花朵
风移影动，黄昏久久不来
我们身上长满了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