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磨刀石趴在街沿上
骨头埋进黄土
他不吃不喝。甚至连简单的对话也不会
杂草没过他的眉，无人安抚

不打招呼。冷漠地盯住他
径直提着衣领摁倒在条凳上
大冷的冬天，一瓢水从头淋到脚跟
――仿佛他是宰杀的羔羊
磨刀石一个激灵，冻得嘴唇发白
苦！

锈迹斑斑的砍刀，“哐”，硬生生地砸在肩膀上
“扑哧，扑哧”。磨砺，磨砺
向前又退后，无止境地来回忙碌
挥汗如雨。打磨的日子
似乎比杀戮更加吃力

一块石头，不是钢铁
却与砍刀搂搂抱抱，纠缠不清
刀峰上舐毒。他翻来复去经历着切肤之痛
瘦得象黄一枚黄叶
干枯！

贪婪的砍刀，舔光之后重返征途
王侯将相粉墨登场
金戈铁马，当惊世界殊
断风颈，割雨喉
狂野地怒啸
或高亢，或永生
威武！

没有沙场秋点兵
远离刀光剑影
一块磨刀石，失去了棱角
异乡的蟋蟀在半夜念起经文
他竟吓得虚脫，浑身抽搐

风敲山谷。凄凉一阵阵向平原延伸
一盏油灯明明灭灭
故事象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细节，象一条温柔的蛇
在黑夜后潜伏

一块磨刀石无人问津。红尘之外
以一个局内者的名义

自我救赎

二、河心石

他住在岸边
傍晚，甚至还没吃饭
一场洪水，洗劫了家园

在水里埋没三天，他醒来
――自己被撸到河心，一只鞋掉在河岸
上游猝不及防
裹着泥渍的垂枝、烧焦的野猪落难而过
时间沉没。一切都在转移
四周是冰凉的水，还有无底的深渊

河心，成了他的新家
河心不是岸
没有人到达
污垢从此经过，去了下游的下面
因为远离
所以安然

大陆繁华，这里宁静
没有篱笆、女人和狗
没有危险逼近
只有密林、草帽、泌香的胡豆花儿
和艄公的号子和扯起的帷帆

太阳倾泻。河水侧身而过
一只喜鹊，撒娇似地
落在河心石的酒窝上
以身相许
从此
无波无澜

三、戈壁石

冰川去了大海
把你抛弃在戈壁
铁马冰河
入不了梦来

你千年不笑
板着冷峻的面孔
出自风之手
你比风更苍凉

野海棠煽情地怒放，不能打动你磐石的心肠
你在等。等时光倒转
冰川回流
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