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先生背诗的功夫着实惊人。任何一个人,只要和启先生有过一两次接触,就会发现和启先生聊天,能大大增扩见闻学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聊天中,他常能脱口而出,引用很多诗词,似乎这些诗词早已变成他语料库中的常用词汇,可以任意驱使,无不如意。启先生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自幼就背下了海量的诗。
……启先生的长辈溥心畬先生,早年曾出版过《西山集》。但可惜的是,后来的诗词稿本大部分已经遗失,很多作品不为人知。但其中的四首七律《落叶》却靠着启先生杰出的记忆力得以保存。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溥心畬把这四首诗抄在一张小高丽笺上,拿给启先生看。启先生一面捧持讽诵,一面就把这四首诗背了下来。时隔数十年后,启先生在写《溥心畬南渡前的艺术生涯》一文时,仍能将这四首诗完整地默写下来。
启先生有一次去日本访问,遇到祖上的世交陈曾寿的孙女陈文芷女士;她说带来一首她姑夫赵朴初(陈曾寿的侄女婿)最喜欢吟诵的一首陈曾寿的诗。启先生说:“你不必说了,必定是陈老先生的《泪》。”随即吟诵道:“万幻唯馀泪是真,轻弹能湿大千尘。不辞见骨酬天地,信有吞声到鬼神。文叔同仇唯素枕,冬郎知己剩红巾。桃花如血春如海,飞入宫墙不见人。”陈女士不禁大惊:“你怎么知道是这首,还能背下来?”“这不奇怪,因为陈老的这首诗写得太好了。”说罢,二人不禁开怀大笑。
……至于背诗与做诗有什么关系?启先生说:“关系太大了。喜欢,才去背;背多了就会在脑子中形成一个套路,不但词汇、句法上,而且构思、情调上自然而然就会受它的熏陶。这比任何高明的老师教都管用,这就是俗话所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但是,如果只学、只背一家,顶多落个酷似而已,不会有大出息。这样的例子在文学史上太多了。因此,只有转益多师,才能融合各家之长,形成一家之风。”用启先生的诗作去核验启先生这段话,我们发现确实如此。唐宋之前,启先生最喜欢的是《文选》中的古诗,于唐宋则最喜欢老杜、乐天、东坡的作品。因此,《古诗十九首》之高古、老杜之精练、乐天之轻松、东坡之才情横溢都在启先生诗中得到充分展现。
(选自《启功评传》第七章《诗词家启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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