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茂华 于 2021-11-16 15:36 编辑


除了空旷一无所有（外四首）
文/茂华

解开一个词性，像解开缆绳
让自己游牧在海上。
外婆湾，我母系的发韧地，
我想把灵魂取直，像造船匠
用墨绳取直一根木头，
打制一根船桅。像小时候
总想着捋直外婆日渐弯曲的
脊椎。在她死去四十年后，
我再一次爬上她的驼背，
就像一只鸟站在桅杆尖上，
看到茫茫世间除了
一个“空”字，别无其他。


@逆生长

一棵树带着母语的力量
在天空扎根，朝下生长。
它有着饱满的情欲，化开了
一百年的巫山云雨，
它的枝丫和哀愁一样，没有形状。
我遐想着在上面筑一个巢，
与那些鸟儿为邻，
听它们叫喳喳
互唤对方的乳名，
快乐地过着
没有一分钱的日子。


@枣红马

确信启程了，从我的梦中，
跃过用石竹编制的篱墙，
甩下一尾巴露水。

枣红马啊！我的父母
兄弟姐妹，他们太悲苦了，
把他们的哭声驮走吧！
他们的悲戚掺着鼻涕眼泪，
凝成了这一滴重水，
让它与浓缩铀联姻，去缔结
一朵蘑菇云吧!

你得儿得儿的蹄声
和咴儿咴儿的嘶鸣，
可以撕开弹幕，
把他们嫌弃的东西送走，
并且永不回还。


@寄宿

俏皮的诗人，把夜比做一盆冷灰，
一只猫蜷缩在里面，
象征性地取暖。

我们寄宿在人间，何尚不是如此？
活着，是一本没有页码的书，
只能下意识地读，直到
某一刻，手指头触及封底
才幡然醒悟。


@坐在歌谣上面

八岭山树叶落了，落在盘山路上，
像音符被灌制在唱片里。
唱针，像踏着落叶从外向里走进
八岭山腹地的我。
叶娭毑哼唱着，用草绳把歌子
一圈一圈编进蒲团里，
那蒲团像一张密纹唱片，我坐在
一首新编的歌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