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维鼎公
    〇 岳鹏孝

夜静 ……  我在院中
对视从维鼎公的园子里
剪来嫁接的 一年能结三代的梨树
邻里间 却称之为三茬梨

不料 来了一匹骡子 我定睛一看 
原来是队里那个最蛮横的红骡子
这家伙 社里谁都不敢使唤它 
犯了它的忌 就口咬蹄踢
唯有维鼎公 将它整治得服服贴贴

维鼎公是黄河两岸 训导蛮骡马的高师
“第一鞭 打飞马耳梢
病得摇头 表示求饶
第二鞭 击于马蹄筋
病得腿颤 表示顺从
第三鞭 斥在马背上
病得跪地 表示投降”
维鼎公 是黄河两岸有名的车把式
遇到险道时 
目能测车辙 鞭能量宽窄
一声鞭响 四匹大马车 瞬间过险道

忽然 眼前的红骡子 
两肋生翼 开言说
神农氏封我为溯源农耕的使者
来吧 我驮你去采访先祖们的初心
不要怕 我把一年的时令 缩成一夜

只觉两耳生风 
冲到像一把犁的南斗六星旁
奇了 南斗星成为一辆大马车
由维鼎公挥着长鞭驾驭
周边的数百颗星星 
成了同在一域的种田人 
全是老家的社员
我的长辈 我的宗亲

又奇了 红骡子成了一张躺椅
我坐于上面 和庄里人看电影

电影的片头 
祥云缠着群山 
村庄呈现出股股摇拽的炊烟
景中 出现了花儿腔调的片头歌
“维鼎公的鞭声
是社队穷则思变的心声
是社员上工耕耘的钟声

维鼎公的鞭声
是驱散千愁的刚强声
是提振心志的奋斗声

维鼎公的鞭声
是提高生产力的激情声
是五谷丰登的喜庆声

屏幕上 跳越成春季
学校里传出 少年强 国家强的朗朗书声
毛毛细雨 滋润着草滩及山间
羊群津津有味地到处啃青
雨过清新 天人合一
人们吆喝着牲口 来来回回耕种
维鼎公戴着羊肚手巾系的 牛角形冠巾
面带春光 率领着马车队 
挥着音贯山沟的长鞭 
搞运输 作后勤……

屏幕上 跳越成夏季
朝霞之下 数百把镰刀
忽闪忽闪的割麦子 割油籽
遍地粮捆子 自豪着黄黄的色彩
维鼎公戴着 
蕴含天地灵气的麦杆编成的草帽  
面如艳阳 率着他的马车队 
挥着响彻云霄的长鞭
往集体的五谷场里 运载丰盈……

屏幕上 跳越成秋季
天高气爽的风景里 社员们淋着汗水 
挥着双手 拔收各个山沟及坡田的杂粮
孩童们 各种鸟儿 羊羔群 幼驹群 
在田里 捡拾收割时掉下的粮穗子 
维鼎公戴着 布伞改成的防雨防暑斗笠
身如铁先锋 率领着马车队
运载 天道酬勤的 金质银品的丰登……

屏幕上 跳越成秋尾初冬的情景
五谷场上的周边 立着巨人一般的粮垛
场的中心 维鼎公与他的同事 
吼着秦腔 吟着山曲
犹如音乐家 挥着只在空中虚响的长鞭
御着 一串骡马拉着石磙
碾打 摊于场上沉甸甸的食材……

屏幕上 跳越成冬季
颗粒归仓 田地息养
原住的山雀 野鸡 啄食着百草的落籽
维鼎公和他的徒弟戴着用 吸收日月精华的羊毛线 织成的暖帽 
精力包满 率着马车队 
出外搞贸易 繁荣集体
一路上 他的徒弟 
唱着《赶车技艺的歌诀》
“鞭是人的令 不是辱马棍
鞭在空中响 马把神气扬
鞭在左空鸣 是言向右行
鞭在右空绕 是说走左好
鞭与杆同握 马知无过错
缰绳一拉扽 马晓人叫停
马饥莫要苦苦行 歇足饮喂马记恩
农闲常挠马身痒 马儿总把人当朋…… ”

妻子摇我的头 大声喊道
快起床 东方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