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在普希金的大氅，
凄清的皎月将雪地擦得锃亮。
月下是否有挥鞭的马夫呵着冻气
穿过幽蓝的雾色，在伏尔加河上哼唱月光？


那吟唱的歌谣里，是否也有
一片凄清的月光，洒在
寂静宁谧的橡树林？那橡树下是否
有一个彻夜不眠的诗人吟诵月光？


在他吟诵的月光下，是否有一位娇羞的少女
推开幽寂的窗扉，等候着哥萨克情郎？
在那爱情的纪念册上，是否夹着
一朵干枯的野玫瑰，等候迟来的春光？


雪花落在你的大氅，幽蓝的伏尔加夜雾中
是否有另一个踉跄的诗人吟诵月光？
在另一座狰狞的宫殿遗址上，他是否
竖起诗歌的纪念碑？
通往纪念碑的道路虽荒芜，却未从断绝朝圣的信徒，
在那片荒碑和月色下，他的诗名是否仍被传扬？


而在穷乡僻壤、这死寂、毫无生气的幽禁中，
这停滞的村落仍唱着古老的断念歌。
本该激情四射狂野奔放的青春和灵感，
却像被盖上棺材，过早埋葬、宣告死亡，
遮住眼睑最后一束阳光，
等待覆上泥土，等所有吊唁者离开，
再飘一场遗忘一切的白雪。
或让苔藓、青草悄悄抹杀。棺材里面
脑满肠肥的蛆虫的彻夜狂欢的餐飨，
银烛台映着金杯和盘中珍馐。


在同一片幽清的月光下，可有人记得
另一个踉跄的诗人，彻夜不眠吟诵月光？
默默的囚徒岁月，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诗人懊丧，并不期求恩赐。
但那一片圣洁的月光，却使戴着镣铐的圣徒
即深陷矿井和囚禁，仍对生活充满希望。
就让所有苦难都融入歌声的大海，
他像只夜莺，用最破碎的心，哼唱心底
最凄美绝望的歌声。
雪花落在你的大氅，我哽咽，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