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先生常会说到自己的‘怯懦’、‘犹豫’,我却相信他的性情中有较为坚硬的东西,不易磨损,能抵抗外力的销蚀。”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赵园如是评价北大中文系教授洪子诚。
这位满头华发与黑丝相间、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的中国当代文学研究者,一如既往地低调,“也许确有某些‘坚硬’的东西,那就是我一个时期的认知、感受。我不大会随机应变,当我随机应变时会很困难、很痛苦。”
低调学者成就学术理想
初中就读《武训历史调查记》的揭阳少年洪子诚,1956年以17岁的年纪考入北大中文系。“我生活在北大,如果我有心,认识、取得那些有名教授的指点,是完全能够做到的。”洪子诚的住所曾经距离王瑶先生的寓所“只有一两分钟的距离”,距离吴组缃家也不远,但他从未独自登门拜访,部分原因是胆子小,“这是我的损失”。
不过他善于学习他人之长。前辈学人如吴组缃将创作体验融进艺术分析的细致到位、林庚对唐诗的分析,不仅启发了洪子诚的研究方法,也坚定了他日后对文学性、对感性重要性的信心;而朱德熙的质疑精神更深刻地影响了洪子诚,让他明白“真理是一种智慧,怀疑也是”。
1961年,洪子诚留校负责教写作课,没有继续读研究生,“我的许多认识、方法,是从书本中摸索、体会出来的。”1977年,洪子诚转入新成立的当代文学教研室,开始了他在这一领域的探索。当同代学者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成名时,洪子诚却“一直给本科生上基础课”,直到20世纪90年代,他的研究才引起广泛关注。在洪子诚的弟子贺桂梅看来,正是洪先生专注于精神世界而“与现实生活隔得有点远”使他无法成为文化界的“风头”人物,以至他的学生冷霜投考其门下前,还误以为“他是中青年学者”。这或许因为洪子诚成名太晚的缘故。
洪子诚学术生涯中的重要节点是他1991年至1993年赴日本东京大学讲授中国当代文学:其讲稿整理后以《中国当代文学概说》为名出版,归国后又陆续写出《关于五十至七十年代的中国文学》和《“当代文学”的概念》等重要论文。
1997年,洪子诚开始独立撰写《中国当代文学史》,这是当代文学界评价他时最为推重的“个人写史”。近两年的艰苦写作让洪子诚大病一场。该书成为代表洪子诚最高学术声誉的著作,被同行视为克服了之前当代文学叙述体例的缺陷,同时超越了20世纪80年代“重写文学史”思潮局限的一部集大成之作。用他的同事曹文轩的话说:“正是洪子诚严谨的、规模宏大的、事实与理性并重的学术研究,使我们这群人得以为业甚至为生的一个学科获得了不可辩驳的合法性和我们工作的尊严。”
多样雅趣涵养高贵精神品质
20世纪80年代以来,他对韦伯、杰姆逊、本雅明、阿尔都塞、马尔库塞等西方学术大师均有涉猎,“我不愿意学生说我是个落伍的、不学无术混日子的人。”
在学生眼中,导师像大男孩一样喜欢足球和汽车,“特别有小资情调”,热爱古典音乐和新诗。洪子诚年轻时喜欢听贝多芬、柴可夫斯基、拉赫玛尼诺夫,如今“因为年岁大了,更亲近莫扎特、巴赫、海顿等,也能够稍稍理解后期贝多芬的那些四重奏”。
而对于新诗的兴趣,可以说同样来自年轻时代。1957年,大二时的洪子诚在当时《诗刊》副主编徐迟的建议下,和高他一级的谢冕、孙绍振、孙玉石、殷晋培及同学刘登翰等合作编写了《新诗发展概况》——由此,新诗成为洪子诚学术研究领域里仅次于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部分。1993年,他和刘登翰合著并出版《中国当代新诗史》。如今,退休后的洪子诚依然与弟子冷霜、周瓒等人参与北大中国新诗研究所的活动,以及相关的编辑工作。
在洪子诚看来,外界对当代诗人常有不公平的指责,“诗人对当代精神有许多其他人(包括小说家等)所不及的探索,包括语言的创新;诗歌也是一种边缘性写作,有可能比较多地保持它的‘纯粹性’。”洪子诚也不否认当下诗歌界存在小圈子倾向、欠缺厚度等瑕疵,但文学怎能没有诗歌?
2008年,洪子诚开始撰写回忆录性质的“我的‘阅读史’”系列。回忆在未名湖畔半个多世纪的生活,他感慨万千:“我的生活常常无法摆脱莫名其妙的‘自省’。在这个环境中生活,如果你对自身有一种要求和信念,相对来说坚持会有更多的可能性。”而这,或许正是洪子诚“不大会随机应变”的原因吧。
{Content}
除每日好诗、每日精选、诗歌周刊等栏目推送作品根据特别约定外,本站会员主动发布和展示的“原创作品/文章”著作权归著作权人所有
如未经著作权人授权用于他处和/或作为他用,著作权人及本站将保留追究侵权者法律责任的权利。
诗意春秋(北京)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京ICP备19029304号-1 京ICP备16056634号-1 京ICP备16056634号-2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4246号
Copyright © 2006-2015 全景统计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