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无奈与命运的无常 ——回读席慕容《如歌的行板》

作者:何凯华   2020年09月14日 10:41      529    收藏

席慕容的人生经历比较复杂,老家在内蒙古,出生于战时陪都重庆,在动荡不安的战乱年代里,随父母辗转重庆、上海、南京、香港、台湾,之后又去欧洲留学。每换一个地方,她的孤独感便增加一份,只好通过写诗来抒发心里的寂寞。夜里席慕蓉经常梦见回家,但却总在推开家门的瞬间醒来。她父亲是一位蒙古族的知识分子,1949年后到去世,都没有回过老家。因此,乡愁成为她诗歌里永远绕不开的主题,《如歌的行板》就是她这个心态的写照。

诗的开篇写道: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不能了解的

不然 草木怎么都会循序生长

而候鸟都能飞回故乡”


人生有限,而知无限。人当然不可能什么都能了解的。从重庆到南京,从上海到香港,再到台湾,一个小孩子怎会知道这是近代历史的重大演变。“不然  草木怎么都会循序生长,而候鸟都能飞回故乡”。候鸟都能每年飞回故乡,而自己却不能,这是诗人心里的痛!人生辗转奔波,父亲直至去世都没有回乡,而自己于1989年才回去了第一次。想到这里,诗人心里流泪了,人有时竟然连草木、候鸟都比不上,这是一件多么痛心的事呀!

第二节诗人回顾过去:


“一定有些什么 是我所无能为力的

不然 日与夜怎么交替得那样快

所有的时刻都已错过

忧伤蚀我心怀”


时光匆匆,人生易老天难老。在时间面前,谁都无能为力。“不然  日与夜怎么交替得那样快  所有的时刻都已错过 ”。诗人想起故乡,想起亲人,想起战乱时辗转奔波的岁月。从重庆到南京,从香港到台湾,再到比利时。有多少好朋友都错过了,有多少美妙的时光都流失了,年少时的理想已随风而逝,还有多少往事历历在目。想起这些,“忧伤蚀我心怀”。诗人的忧愁与伤痛在字里行间已表露无遗。

第三节诗人总结人生:


“一定有些什么

在叶落之后是我所必须放弃的

是十六岁时的那本日记还是

我藏了一生的

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般的秘密”


人生渐老,叶落归根。回首一生,有些事总得放下,“是十六岁的那本日记还是  我藏了一生的 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的秘密”,诗人在问,一切都成了过往,不放下又能怎样。青春已远去,十六岁的花季早已消失在烟雨迷雾中。那美丽如山百合的秘密,就象山百合一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山岗,在路旁静静地绽放,只有自己才能品味出它的芬芳,和梦一般的过往。

整首诗用了三个“一定有一些什么”句子,来串连“是我所不能了解的,是我所无能为力的,是我所必须放弃的”。重覆的句型、问句的使用,把人生旅途中的种种无奈,理想在命运生活面前的百般脆弱表达得令人心痛。每节各自押韵,读起来更令人难忘。“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诗人在外不断迁移、不断漂泊。内心也不断挣扎,心里不也就不断呐喊。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变迁,终于有所感,有所悟。因此只得承认我所不能了解的,我所无能为力的,我所必须放弃的,这也是一个人命中注定的归宿。

《如歌的行板》与席慕容的其他诗有着本质的不同,其他如《七里香》、《无怨的青春》、《一棵开花的树》等,诗里每每充满了甜蜜的惆怅,和少女梦幻般的温婉,把爱情、人生、乡愁写得尽善尽美,饱含着对生命的挚爱真情,充满着对人情、爱情、乡情的领悟。但《如歌的行板》更多的是梦醒后的无奈与伤感。

席慕容的诗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被引进大陆后,风靡一时,她以百转千回的爱情诗、写实写意的行走诗影响了一代人。

她不但是一个出色的诗人,还是一个出色的画家。1966年她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学院。专攻油画,曾获比利时皇家金牌奖、布鲁塞尔市政府金牌奖、1968年欧洲美协两项铜牌奖及1987年中国台湾中兴文艺奖章新诗奖等。她曾在北京、台北等多次开画展。所以读她的诗,诗中有画,看她的画,画中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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