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家张清华访谈:理论与创作的双向奔赴

作者:杨碧薇、张清华   2024年03月28日 10:56  中国诗歌网    961    收藏

微信图片_20240328104851

1963年出生,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兼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副主任。长期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与批评。著有《中国当代先锋文学思潮论》等著作近二十部。


微信图片_20240328104900

文学博士,艺术学博士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出版《下南洋》等诗集、散文集、学术批评集六部。系列诗歌网课《由浅入深读懂汉语新诗》入驻腾讯视频。



杨碧薇:张老师好,很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访谈。您是赫赫有名的学者,也是新诗领域里重量级的批评家,按照惯例,我想先从批评角度来开启此次访谈。在新诗的百年历程中,批评与研究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是新诗发展的重要推力。但至今仍有一部分诗人对批评和研究持否定态度,“写不好诗才去做评论”的论调从未终止。您如何看待这一问题?对此,新诗批评家能做些什么?

张清华:从某种意义上,他们说的是对的。能够当好运动员的,就没有必要做裁判员。有的人确乎是因为做诗人的梦没有成,然后阴差阳错做起了诗歌批评。但说实在话,这样说并不意味着做好批评比做好诗歌写作更容易,这也需要才华,要想做好的批评家和做好的诗人是一样难的。从鱼目混珠或良莠混杂的方面看,两者也是一样,诗人中的混江湖者和批评家中的南郭先生并无质的差别。

批评家需要做和能够做的,就是要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受尊重。当我们不那么受尊重的时候,不要怨天尤人,要多问问自己:是不是学识还不够,是不是心存私念搞小江湖,是不是自己还像一个招摇撞骗的混混,是不是没做学问或是在做假学问,是不是在假扮侠客玩酷骂街哗众取宠……这些毛病中有的可能我也有,但我时时怀着警惕,常常给自己一些提醒。尽量做一个认真用功的、不取巧或少取巧的、诚实谦逊而又不吹牛皮的评判者。

还有一点,我觉得坚持写作——不论写的好坏,能够坚持写一点,保有对写作本身的敏感性,总不是坏事。至少能够对写作的苦衷、肌理、奥妙有亲身的体验,这样在评论别人的时候,才不至于完全从观念和知识的角度去大而无当地发表看法。尽可能做一个“内行”,至少不做一个完全的外行。观察我们的同行,凡是好的批评家,基本都是可以写作的,有的甚至是非常好的诗人。

如果文章和诗歌写得都足够好,可能被看不起的概率就会低多了。


微信图片_20240328105502


杨碧薇:大部分诗人的理论功底是相对薄弱的。一方面,大家能接触到的理论学习的机会较少,对于理论没有清晰的认知,无从感受到理论对创作的帮助;另一方面,一些人其实是在有意拒绝理论的介入,认为理论会钝化、削弱艺术的直觉。就连在我们中文系这个典型的科班环境中,也有“学术是对创作的伤害”之类的玩笑,似乎创作与研究是势不两立的敌我关系。但据我观察,出色的诗歌批评家几乎都有诗歌写作的经验。您也是诗人,理论对您的创作是否起到了积极影响,能否举一两个例子来谈谈?

张清华:首先,最好的诗人可能理论功底并不薄弱,甚至比很多所谓的批评家要强得多,外国的像瓦雷里、艾略特、史蒂文斯、帕斯、博尔赫斯等,国内也一样,欧阳江河、西川、王家新、韩东、于坚、臧棣等,几乎都是最好的批评家。我对这些同代的诗人一直是敬畏的,因为他们都有非常好的学术或者理论修养。当然,有的年轻诗人的知识和学养也都很好,好的诗人在这方面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在我们这个时代,天才式的诗人已经基本失去了土壤。像海子那样的彗星式天才很难再出现了,所以,这也意味着好的诗人的诞生其实不全是靠才华——海子之所以优秀,也是因为他读了那个时代最好的书,他在该读书的年纪遇到了最应该遇到的书,他读了但丁、尼采、兰波、荷尔德林,读到了世界各大文明源头的那些典籍与著作,甚至海子的诗论所谈论的问题的高度与深度,也几乎是迄今为止最大的。

我个人的诗歌写作始于大学时代,当年我是我们班里唯一在《飞天·大学生诗苑》发表作品的人。但是后来我的写作道路并不顺利,原因是没有遇到关键性的影响源,没有及早地赶上1980年代中期的观念变革,甚至很长时间里是停留于浅表的“面上”的写作潮流。1990年代之初,我还热衷于观念化的“文化写作”,从这个角度来说,理论也可能干扰了我的诗歌写作。但是从总体上讲,我不能将诗歌写作的停步归罪于对诗歌理论的修习,相反,好的理论与创作应该是互补的,所以问题应该在别处——在于我没有将两者作出恰如其分的区隔。直到近些年,我认为我才基本走出两者打架的误区。


微信图片_20240328104910


杨碧薇:我还想继续聊聊您的诗。一些人对学者和批评家的诗存有偏见。但在我看来,这种看法的形成至少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观念先行,人们在观念里就认为学者和批评家写不好诗,所以在阅读时也不会认真对待作者的文本;二是当一个人在学术批评上已负有盛名,其诗人身份反而容易被遮蔽或被轻视。我也是您的诗歌读者,我认为您的诗具有很高的精神品质,智趣且不失灵活,成熟而不失婉转,深厚丰富的同时充盈着生命之气,有一种歌剧般的美感。《星空》《童年》《枯坐》等都是这样的小诗。您能讲讲《星空》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吗?

张清华:谢谢碧薇的肯定。我大概有多首类似题目的短诗,所以我不太确定你说的是哪一首。一般来说,这类诗都带有回忆往事或童年的性质,我过去如果写到类似的题材,可能会将其附着到某些观念性的意象上面,但是最近的这些年中,我似乎更愿意将感觉还原至一种感性的状态,找到那种并不确定的回忆的情境。“在星空下……我说的是往昔的岁月里/那些古老的故事。当他们在黑夜中/眉飞色舞地讲述,小场院上的蚊子/围着一灯如豆,飞翔得这般密集,蛙鸣声/演奏着一场热烈而冗长的音乐会,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雷雨,做着急促的预告/在生长鬼故事的空气里,在他们的唏嘘声里/夏夜里渐次沉睡的万籁,安静得像要死去。”如果你说的是这首《在星空下》,那么我只能说,这是我中年之后常有的一种梦,一种对往昔时光的感怀,或者伤怀。有时候尊重感性比挖空心思寻找“意义”要重要和有效得多,能够将某一刻的生命处境和经验生动地还原出来,其效果可能会比预想的要好得多。


微信图片_20240328104913


杨碧薇:您还有一首悼念陈超老师的诗《转世的桃花》,颇见深情。结尾“请你/一定如约……/再完成一次转世”,既是说给亡者的话,也包含着某种普遍性的生命呼吁。您近年来的诗学研究亦关注到生命话题,更是将生命的价值放置在诗学本体论上去探讨。能简要谈谈这一学术生长点的来龙去脉吗,是因什么契机开始这一研究的?

张清华:我之所以看重陈超的批评和他的诗,是因为有同代人的经历与思考。我们这一代人有过悲剧性的青春,近似的理想激荡与幻灭,这是我感知他的基本逻辑。当然,严格意义上每代人都有相近的经验,但每代人又都有本质上的盲目性和健忘症。好的诗人和批评家珍贵之处就在于能够唤起同代人的记忆。陈超就是这样的诗人和批评家,他将自己的生命感受与历史记忆,还有与此血肉相连的人文主义精神理想,都灌注到了他的写作与研究之中,由此映射出深远的思想力量,并且升华出了他的“生命诗学”的方法和意义。他的意外死亡,某种意义上既是个别现象,又有精神殉道的含义在其中。所以,我说过,陈超是为这一代人留下了“精神肖像”的诗人,他用生命践行了自己的世界观和诗学观,为后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遗产。

我所主张的“生命本体论的诗学”,更多的是从哲学意义上考量的,与陈超的“生命诗学”中更为具体和历史的含义不尽相同。我主张把雅斯贝斯式的悲剧性考量——也就是认为杰出和伟大的诗人都是悲剧型人格,要么疯狂,要么忧郁,要么自杀,他们悲剧性的生命人格实践与他们的艺术创作是一体的;同时也把中国文学批评传统中的“知人论世”“发愤著书”的观点,一种中国式的“生命本体论”的观照方式,与雅斯贝斯的观点结合起来。这是一种“现代性的人本主义的价值标尺”,以此为基点,我们来考察诗人和其写作的意义、品质和价值,这样避免了绝对价值的缺位,尤其不使所谓的绝对价值抽象化。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批评观重新回归古典意义上的道德化,生命本体论绝不是道德意义上的价值评估,相反,我所理解的生命本体论,是一种包含了失败、挫折、非理性、疯狂等悲剧含义的生命实践,同时也是一种“由文本到人本”或“由人本到文本”的双向投射与观照,既包含了屈原式的伟大(刚毅)人格,也包含了李煜式的失败(颓废)人格;既包含了杜甫式的进取(儒家)人格,也包含了李白式的逍遥(道家)人格;既包含了雪莱式的英雄人格,也包含了兰波式的叛逆人格。这使得我们的诗学研究最终成为一种人本的理解、人性的理解和生命的理解,而不只是就文本谈文本,或只是在“文学史知识”的意义上谈文本。

这种思路是我在关于海子、食指等诗人的研究,关于许多中外优秀诗人的阅读,特别是关于尼采、海德格尔、雅斯贝斯等存在主义哲学家的阅读中,在将诗歌看作是一种“精神现象学”的过程中,慢慢体悟出来的,也是我试图长期探索和坚持的一种视野与方法。


杨碧薇:在诗歌之外,您还从事更广泛意义上的当代文学研究。您曾有专文论述小说中的戏剧性和抒情性问题,并用“广义的‘现代性诗意’”来描述余华等先锋作家的创作。新诗也在借用戏剧手法,穆旦的《隐现》、朱朱的《清河县》、陈先发的《两僧传》等都包含着戏剧性。您如何看待新诗的小说性、戏剧性?当新诗在叙事时,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张清华:当浪漫主义时代结束之后,诗歌中的戏剧性功能也被削弱了,这意味着歌德的《浮士德》那样的作品很难再出现;而同时,叙事性的写作也基本终结了使命,包括拜伦的《唐·璜》、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式的写作。现代主义注重“思”的性质,且越来越趋于复杂,通过直觉、潜意识、象征和暗示等因素来实现这些功能,同时,“泛元写作”的笔法大大增多,也就是在写作中进行更多自我分析,这样诗歌文本中的分析性倾向与知性要素大大增加,而抒情和叙事的功能就变得弱化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较大体量的诗歌写作的终结,类似瓦雷里的《海滨墓园》、艾略特的《荒原》《四个四重奏》这样的作品也还大量出现,我愿意称这种作品为“准长诗”或“微长诗”,类似的作品在中国当代诗歌中也频频出现,比如根子写于1970年代的《致生活》就有很强的戏剧性,其中“我”身体里分蘖出的两个角色,“狼”与“狗”,一个代表了人身是未驯服的部分,一个代表了已然规训的部分,两者的对话展开了“我”的灵魂的两个侧面。海子的《太阳·七部书》中也有很多戏剧片段,或是戏剧体的部分。

戏剧性根本上是角色的分属功能,通过不同人物的话语,增加文本的故事性、对话性、复杂性,它本身对单向度的抒情是一种制约。另外,在大多数情况下,戏剧性会给文本带来解构主义的诙谐或喜剧性的效果,这也是一个与现代性共生的特质。


微信图片_20240328104916


杨碧薇:近年来,越来越多的青年诗人走上了学术研究的道路。某种意义上说,创作中遇到的困惑,能在学术里得到解答。您平时关注年轻一代的诗人批评家吗,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

张清华:年轻一代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由诗歌写作出发,结果爱上了批评;还有一种是从批评入手,也偷偷写着诗,开始是试探性的,后来就公然出手,大摇大摆了。我多年前对自己不愿意放弃诗歌写作是有自我警惕的,因为我记得好像是茨维塔耶娃说过,批评家参与诗歌写作是不好的,她的原话大概是:批评家首要的职责是不去写低劣的诗作,或者至少不去发表这些诗作,如果这样的话,他(她)的话就很难“令人信服”了(见汪剑钊主编:《茨维塔耶娃文集·散文随笔》,东方出版社2003年版)。我觉得这个提醒是对的,我们这些搞批评的人,对自己要求要稍严格一点,不要一边苛刻地或装腔作势地评价着别人,同时又对自己随意放水。因为很容易与刊物混熟,发表变得相对容易,而如此就放低了对自己的要求,结果写出了被茨维塔耶娃那样的诗人所嘲笑和鄙视的作品。

但问题总是两面的,从另一方面看,我们又应该鼓励批评家们写诗。因为只有参与写作,才有可能变成内行的批评家,而不仅仅是将诗歌当作“知识”。只有内行的批评家才能够真正接近作品本身,才能真正理解写作的甘苦,成为真正的知音。所以,我又认为写作练习是必要的,要在做一个“读者”的同时保持一个“作者”的经验与敏感性。这也不完全是坏事,只是我们要保有一点点自律。


杨碧薇:谢谢张老师耐心诚恳的回答。最后咱们再聊点儿轻松的话题:在文学理论方面,您能推荐几本前沿的书吗?今年您有什么创作计划?

张清华:我自己正在写的东西,我还不太想告诉大家,因为还没有写成,能不能实现和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所以只能谈点儿别的。

我读书算不得很“前沿”,更多时候是回去读旧书。最近重读瓦雷里和博尔赫斯,感觉很有收获。理论方面,我偶翻哈罗德·布鲁姆的《神圣真理的毁灭——〈圣经〉以来的诗歌与信仰》(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让我脑洞大开,如同博尔赫斯所说的“诗人中的诗人”一样,哈罗德·布鲁姆是“批评家中的批评家”,他总是以过人的概括力,穿越于诸家方法之上,徘徊于哲人思想之间,为我们读诗、研究经典文本,并从中引申提炼出真正的文学观指明方向。另外,我也在读德勒兹的《差异与重复》(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和之前的法国思想家一样,他也在标新立异的同时,将当代艺术的许多规律性经验提炼出来,他所说的艺术作品是“无概念的奇异性重复”“其中每一个都只能被重复,不能被替代”的说法,以及重复的意义是让“重复成为某种崭新之物”的说法,都在前人的结构主义理论基础上有更令人惊异和精细的发现。

但说实话,新的理论对于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业已形成的一些方法论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倒是重读一些旧的东西,包括中国古人的典籍,也许会更有收获。一般来说,在诗学研究中,偏于理论趣味的人更喜欢“正典”,将不那么偏僻的理论吃透就好;而倾向于历史趣味的人,则喜欢比较偏门的“稀有知识”,总会从史籍或杂书中找到入口或起点。我的工作似乎比较持中,在两者之间,但也许我两者做得都不够好。

在我看来,无论是什么知识或理论,最终必须与艺术本身,与文本之间,与文本背后的人之间,建立起某种印证关系、阐释关系、回应关系,才会成为“与艺术有关的经验”,而不只是枯燥的知识和理论本身。

我也很感慨特里·伊格尔顿在《理论之后》一书中所感慨的,也许一个“文化理论的黄金时代”业已结束了,人们对于哲学方法的热衷,随着拉康、施特劳斯、阿尔都塞、巴特、福柯、布迪厄、德里达等一批最具有创造力的“开山鼻祖”式的人的离世,而出现了沉寂,换言之,很难再会出现那样一个大师云集的伟大的理论时代了。“我们可以坦然地回到前理论的天真时代”——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但在诗歌领域,我认为我们应该重新倡扬感性创造力的回归。如今我们的生活和写作,确乎过于概念化了。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符力

扫描二维码以在移动设备观看

诗讯热力榜

  1. “爱中华 爱家乡”2024中国农民诗会征集启事
  2. 中国作协召开党组理论学习中心组学习(扩大)会 专题研讨新时代文学更好助力乡村振兴
  3. 世界读书日·东岳雅集——《当下的诗意》分享会在京举行
  4. 以理想的诗意编织乡村的模型
  5. 第422期“每日好诗”公开征集网友评论的公告
  6. 每日好诗第425期(旧体诗)入围作品公示
  7. 每日好诗第425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8. 2024第二届“天涯诗会”征稿启事
  9. 每日好诗第424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10. 以诗为媒,续写“山乡巨变”新故事
  1. 中国作协召开党纪学习教育动员部署会暨党组理论学习中心组学习(扩大)会
  2. 每日好诗第424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3. 每日好诗第424期(旧体诗)入围作品公示
  4. 除了诗歌美学,还应强调诗歌力学
  5. 细节是诗意生成和传达的强大动力
  6. 2024“春天送你一首诗”征集选 |第九辑
  7. 致敬巨匠,百年诗情!北京法源寺百年丁香诗会今日开幕
  8. 第421期“每日好诗”公开征集网友评论的公告
  9. 海峡两岸诗人在漳共品四月诗歌诗与城市光影——2024闽南诗歌节在闽南师范大学开幕
  10. 2024年橘花诗会诗歌征集获奖名单公示
  1. “东京梦华 ·《诗刊》社第40届青春诗会” 签约仪式暨新闻发布会在京举办
  2. 东莞青年诗人展之三:许晓雯的诗
  3. 2024年“春天送你一首诗”活动征稿启事
  4. 屈子行吟·诗歌之源——2024中国·怀化屈原爱国怀乡诗歌奖征稿启事
  5. “唐诗之路,诗意台州”第八届中国诗歌节诗歌征集启事
  6. 东京梦华·《诗刊》社第40届青春诗会征稿启事
  7. 每日好诗第419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8. 《中秋赋》中心思想
  9. 每日好诗第420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10. 中国南阳·“月季诗会”采风作品小辑
  1. 中国诗歌网开通“《诗刊》投稿专区”
  2. 《诗刊》征集广告词
  3. 清新旷达 笔底无尘——读温皓然古典诗词
  4. 同舟共济,以诗抗疫——全国抗疫诗歌征集启事
  5. 关于诗和诗人的有关话题
  6. 公告: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评选相关事宜
  7. 赏析《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8. 寻找诗意 美丽人生——上海向诗歌爱好者发出邀请
  9. 以现代诗歌实践探寻现代诗歌的本原
  10. 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征稿启事 (现代诗、旧体诗、书法、朗诵、标志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