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性写作的精神意境与传承的民意性
——读（东西南北中）五位诗人诗选
文/许杰鸿（捍士）

【从不排斥外来主义的马登及诗】

       马登有几首诗，第一句就把人吸引住了——“惟洱海/可以医治/苍山”《大理医生》；“3、2、1，开始启爆/嘭！嘭！嘭！炸开夏季的腹地”《我是粽子 我是端午》；“很明显，它是折叠起来的三月/但比三月更宽”《六月》；“一刀，人间砍成两半/一半阴一半阳”《农历七月》等，令人震动，回旋……令我想到诗是什么？或许诗是一剂灵丹妙药。
        就以他的这首《大理医生》为例。开头的9个字就让我觉得很难得与可贵，我也去过大理和洱海（那里，一直被视为中国人的“诗和远方”），就像庄子所讲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正因为大理和洱海太美了，文字便很难写好或与之媲美，且看对那里写得较好一点的文字“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这句较为有名，但，是点化来自林则徐的“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对大理形容“一半山野、一半世界”也是未知出处的仿写；有找到“你看不到神灵的存在，但你能够感觉到神灵的存在。”李智红对苍山洱海的文章描写；还有“每一朵云路过，都会掉进水里/每一条鱼醒来，都往云中游去”来自诗人碧沙《洱海一隅》。可以感受到晚唐诗人司空图的一句感叹：“文之难，而诗尤难。”
        相比，我都更为喜欢马登的 “惟洱海/可以医治/苍山”这句。一来是因为原创，再就是这句原创说明了苍山洱海的神秘关系，一个“医”字美不胜收，既把洱海的清澈体现出来了，又把苍山的灵性等表现出来了，令人再次向往和羡慕或迷恋。滇池洱海虽然我去过几次，但并没有这般自然的写出东西来，可能是因为我网上看到的琉璃姬写的一首《滇池》（母鱼从月亮腹部，咬破个洞/淌出广寒宫成为湖，我用活水/造词所需之物， 有些石头鱼撕过……）觉得已经无需再写，就如同看到马登的《大理医生》一样，他们已经写到我无法去超越了，便不自觉地想起李白登黄鹤楼时的“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医”字还有得一说，比如马登的父亲就是自学中医20年，现在80多了。难怪能把“医”字写得那么出神与自然，像苍山洱海也有治愈人心的功效。可能有人想看马登这首的首句下面又写了什么？马登继而写到“一次又一次，它以/墨绿色的湖水擦拭倒影：消毒”。这句如同在我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首《去大理》（郝云）的歌“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都是治愈系的。“倒影”就有了双关含义，既可以说苍山，也可以说“自己”，直至把之前不愉快的事情“消毒”掉，也可以是一种享受中的“治疗”，就像苍山与洱海在湖上“碰面”，“擦拭”则也可以形容特别干净、健康等……
        马登是70后，四川成都人，曾学的汉语语言文学专业，我是紧挨着又碰到一个汉语言文学毕业的诗人（前一个是穆高举）。我们都知道，四川多出人才，诗文这块的人才更甚，成都至今也还有大名鼎鼎的都江堰、武侯祠、杜甫草堂等名胜古迹，我们也知李白是生长于四川的四川人，24岁才出蜀，及四川的陈子昂等；著名的唐宋八大家，欧阳修和三苏，就独占了一半；现当代也一直厉害，像流沙河、梁平、杨黎、翟永明、欧阳江河、阿来、吉狄马加、龚学敏等等。无论哪个方面都绕不开四川，号称天府之国，成都也从古至今的繁华，有机会时也应该去成都的街头走一走。所以，四川的诗人会“本能的”多一股才气及自信？而马登还主要有写散文等，而且写得也很喜欢。
        他在《法国文学启示录》里说“法国文学亦然，从来不排斥外来主义及外来文化。”（这也有他自己的特点，不排斥众多文化和观点）因为他有写过关于澳门、香港、济南、江南、四川、父母、家人、朋友、老师、老人、风景、植物、电影、天空、运动……的文章，还有也不排斥红色文化，说过“（长征）没有贵州的红，就没有四川的绿”，也写过有关国庆、艺术、班长、球类、棋类等等很多不同类型和主题的文章。当然，今天主要聊他的诗歌，很欣赏他的一篇《信仰诗歌》，他说“我们信仰诗歌，与香客忠于佛，教徒信奉耶稣，穆斯林崇尚真主，完全相同。”比喻很贴切，也可见他对诗歌的偏爱及相关情感等。
        就像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希腊诗人埃利蒂斯说的“所有好的诗人都是难以理解的。”从古代中国诗人李商隐到现当代西方诗人艾略特，不少诗人的作品都具有一定的形式难度，不仅是对读者的情感考验，更主要的是对读者的智性考验（摘自杨志学）。诗歌，也像是马登写的大理风景“群山間的無瑕美玉”！
       对应首句的是尾句，还有大多数人开始扫描诗歌质量时也是最先着重看首句和尾句，那他写的尾句怎么样呢？“割开了赶快缝上/缝上了就别总想着拆开”《农历七月》；“六月就是这样，拿得起/放得下”《六月》；“我是夏至必备的武器/要走带上我，一起热血江湖”《我是粽子 我是端午》；“乡愁依依之疾/千百年来，从未休息”《大理医生》。各有各的意味与特点，也很佳。马登的诗文还有较明显的文脉特征，现在许多人可能没有觉察与重视这一块了，便会使人阅读与评析等欠缺有力的参考。
        来看一下，他最新写的一首《骨质疏松》全文：

        天命年，入秋季
        他出现骨骼架构之间的稀松
        也很正常，不必过于惊慌吧
        总有些种子需要找到缝隙
        嫩芽需要拔节
        脱落的皮层重新勾连
        暴露的纹理填补覆盖
        时间不会太长
        我相信，很快又能长出一个春天
        枝繁于心，叶茂于魂

        此诗没有“新”和“奇”的地方，但是此诗很好的向他人展现了“马登”这个人，这也是诗歌除艺术等手法之外需要尽可能在内容里呈现“自己”的主要部分，所以，前面几首加上这首等，就是一个“完整版”或“多面性”的马登了。70年代初出生的他，已经50岁左右了——“知天命”了，“秋季”就是挺好的比喻，表现出也很坦然的心境；所以骨架开始稀松了等也很正常，不必惊慌（口语运用也很佳）；“总有些种子需要找到缝隙/嫩芽需要拔节”则很豁达，甘愿做“腾挪地方”的准备……便就会如尾句所说“枝繁于心，叶茂于魂”了。
        还有他的《钻石》一首也很不错。我刚开始通过他微信群里发的这首诗而初识他，他的诗没有标注籍贯（平台要求的，推荐的作品人名后需带有籍贯，起源于《诗刊》的推荐栏目或板块），所以，当时我就在想他是哪里的？点开头像也没有，以为是外国的华侨，因头像照片和诗里风格等有点像（还有因为港澳台和海外华侨，只有少部分人能把诗歌写这么好及前卫，大部分还有停留在课本及上世纪诗风的感觉。这里主要是一种感想与交流，批评还谈不上，因为他们普遍纯真、友好等）。之后几天写推荐语时才为这首诗推荐写到：“此诗独特，立意别致，既有明说又有暗讽，有大手笔，写天地的永恒来象征和反衬，渺小对号入座，爱情留白”。询问籍贯，加了好友等。
        《钻石》一诗的开头“抱歉啊，结婚二十年/还未送过一枚钻戒/每每夜晚来临/愧疚如刀，露出锋刃/坚持将黄昏拆封/释放满天星辰的感激”……第二段“黑夜兑好一杯黑咖啡/用梦境的器皿盛进蜗居的小屋/陪她，陪她将每个白昼/浸泡梦乡，打磨成多棱多角的/惊喜，反射七彩斑斓”；第三段“那些深埋土层的金刚石/辈分极高/一出生就是祖宗的祖宗/这世上经得起反光的物体/一睁眼/履历表写出亿万年的黑色历史”；最后一段“百年修得，共枕人/鼾声是黎明的序曲/缘分是昨夜的天籁/太阳的光芒比想象中更坚硬/一颗一颗，一粒一粒/梦境一旦撞成粉末/落入早餐的杯中/哦，我的咖啡伴侣”。诗中有一些抽象的部分，刚开始阅读可能需要多花点时间琢磨，即使整体上部分人可能完全不懂也没有关系，总有你喜欢和能懂的部分。
        陈金茂(美籍华人诗人)说：“素来喜欢马登的诗！他的诗有一份不被俗化的机警，还夹杂着与生俱来的冷幽默。读他的诗，常令你会心一笑。”完全赞同和描述很准确的；“机警”和“冷幽默”也是我形容的“趣逗”意思，也算异曲同工。我和陈金茂诗人也有在一个微信群，但还没有找机会和时间多认识与交流等。还有石江、王志勇等诗人也推荐过马登的诗。
        马登的组诗《伟岸之肩》他的诗友薇薇点评到“笔者人生阅历丰富，笔迹间流露出一丝细致，一丝温暖，一丝文艺，一丝热爱——对生活的热爱，对文艺的热爱……这样一丝一丝的累积，是最坚不可摧的，让这篇诗歌充满着大爱”；还有雨晓荷：“这是一组视觉独特，颇有分量和厚度的诗歌。作者以多个人物为切入点，书写‘伟岸之肩’的内涵，可谓是构思巧妙。诗行之间干净利落、铿锵有力，包含着对祖国的热爱，对时代楷模的敬仰与崇拜。应当说，这是一组关照当下而颇具思想深度的诗歌”；某读者说：“拜读杰作，把伟大的英雄气概与高山大海的情怀融汇出诗歌的艺术美，读罢让人油然起敬。”也可以得知，并不是我一人喜欢和推举他的诗歌；他的诗歌因为性格里本身就有的某种“趣逗”或“机警与冷幽默”，总会偶尔让人感到意外及期待。当然，正因为这样，他的诗也不完全都是佳作，这点，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相同情况，也存在着有普通和很平常的诗歌作品。
        正如我之前《有关诗人和诗歌的24句》里说过的一个比喻“写诗我觉得也像打篮球，那是一种运动，都需要脑力和体力的结合，打球需要熟练和手感，诗歌也一样。好诗像投了3分球；2分好诗像暴扣篮板和一些高难度投篮，不易得分的投篮命中更让人能记忆；1分好诗就像对方犯规罚球赠送，在诗歌里也有一些人专门写这类投巧的诗歌，我觉得是对诗歌和诗人自己的一种侮辱。3分好诗写出来也像一场地震，2分好诗很大程度上来说也像射击——命中靶中心，1分是余震和中心靶外圈。每个诗人在写作过程中都有好诗差诗，如同也有没投中的零分差诗。但这并不影响如同那些优秀的球星或伟大的诗人。”类似等情况，其实也不太想再提和重新说一次。只是希望每个诗人的作品和人品都能更好或更上一层楼，也祝愿马登和自己……
        另外，也想说一下马登的“推荐语”也写得很好。就比如《写给教师节》烟雨凡尘的那首，他推荐说“作者破题准确有力，叙述飘飞轻灵，捡起来一粒珍珠，抛出去一道虹彩。（推荐人：马登）”看到就让人想看和多看看……是另一种建立在原作基础上的重新创作——都较客观的觉得“挺好”。他的诗歌之道，还年轻着，正走在“道”也是“道路”中。
        最后附一首前面提到过的，他的一首诗——以飨读者（读者是各有喜好或兴趣的广大群体，就像同个世界的两个人，有缘即能见）。
                     

伟岸之肩（组诗）
1.孔繁森

一百多个乡，象一百多个糌粑
零下八度保持热热乎乎
在藏区在阿里，孔子第七十四代孙
立德立功立行，留下一串脚印
三千至七千米，信念与海拔同时攀升
比肩而行，在雪地走出大爱的仁学体系
一心为民

滴进酥油茶，以己血融入一方土地
拿性命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即便酷寒，人心不冷，阳气不衰
全心叠着全意，摊开仁爱之掌
垒上去，一层一层垒上去
冰川高洁，哈达高洁，经幡高洁
垒成另一座喜马拉雅与冈底斯山山系 

垒起人民群众心中万山之巅
永恒之星

2.李雪健 

惊讶！骨头也能演戏，演进骨头里去
戏里戏外，骨头与灵魂，表里如一
复制先人，提炼平凡，惊醒历史
你擅长的命题

嵌入往昔，拉长景深
总有些镜头需要修缮经典
还原人性有必要补一补妆
历史上色单凭文字苍白无力
纵有胶片与数码昼伏夜行
呼唤演技的时代，你守住
底线，磐石一样坚定

名声有两面，朝天光宗耀祖，朝地
飞黄腾达，你，只朝向人民
为百姓演戏，演百姓的戏，鞠躬托起
尽瘁的芬芳，向死迸发而生的怒放
骨头与倔强拼接执著的桥段
名利投影幕墙，穿不透你胸膛

3.郎平

一双手，都说那是铁榔头
榔头里，都说有块铁骨头

发球、拦网、扣球……
汗珠滑落，信念升起
扣球的力度决定托举的高度
我爱的国度擅长冶炼
聚合精铁的拳头

国球之上，责任压肩
一代排球女王，佩其冠承其重
翻越伤痛的峰峦，驾驭转型的孤舟
抵御非议的洪水猛兽

倔强为荣耀打包
执拗替光鲜系扣
泪水欲流的瞬间，突然找到回流线路
气节绝不随波，热血绝不逐流

榔头有两块敲击的端口
亦上亦下，亦左亦右，亦前亦后
只要运用自如，敢于二次腾空
高举高打，再赢一局，何须理由

4.杨善洲

每一个清晨，大亮山的轮廓
沿着你的脊背攀升，自然界朴实
的曲线，勾勒你的形神

松涛宛若被盖，风声象婴儿酣眠
成片成片的林海架设枝繁叶茂
早晚向天地请安，夜半替子孙造梦

梦的出口，一个人背起一座山
带领一群人扛起一片天
您是我的生父、摇篮
5.6万亩林场亲呢地叫您:亲爹
枝 杆 叶 根，想您拥抱，更想拥您
入怀

一座山，无需借助洪荒之力
就能完成现代嬗变
一个民族，栽种五千年的纯善
护住泥土与国土
抱定信念，人心不散